雙殺，逃不開
因為沒有買公司的股權，被領導冷落了好久，為此我們還搞了個不買股權的同盟群，避免被過分孤立。也不知道是不是領導覺得打了一巴掌應該給個甜棗吃，我迎來了一次機會。我本身做生產管理，這個崗位對接的只是公司同事，按照幾個藥代同事的說法，我是清水衙門。
要設備采購新增，那是設備部負責；原料采購，那是采購部負責；設備計量，那是質量部和設備部負責；就連負責下快遞單發(fā)貨的老周，中秋節(jié)都有快遞點送盒月餅過來。
這天開會結束，大領導突然把我留在會議室，詢問了工作年限之類的。感慨了句，“堅持這么多年了，也不容易。給你加點擔子吧，兼?zhèn)€職。后面分公司這邊的設備計量，由你來負責。一會去人事部拿任命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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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挺好奇的，怎么突然單獨的把這個拎出來？還讓設備和質量各自分出來人幫我。我迷惑不解，但這個狀態(tài)下，也沒法說啥。之前負責計量的老鄭，一臉無奈的看著我，拍了拍我肩頭，“好好干哈。”
藥企的設備，粗糙點說，涉及到數值的都有明確的強制計量要求，像天平、酸度計、溫度計、容量瓶、量筒等等，一些大設備的計量費用不低，甚至連價格才幾塊錢的溫度計，計量費用卻幾十塊。公司大大小小的強制計量設備器材，可不少。
看了下計量到期時間，還有一個來月，拿過之前的計量合同，看看價格，也找找業(yè)務員。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我上崗這個消息，已經每天都有業(yè)務員打電話過來問清單，說提供報價。
上次計量合作的單位，也打了電話過來，讓我找個私密的地方接電話。我搞不懂她的意思，但也找了茶水間，對方帶著自來熟的口氣，“這次還是和我們合作吧，按以前的規(guī)矩，給您十五個點的茶水費。發(fā)您微信，還是支付寶？”
此時我想起來老鄭那張臉上的無奈，沒想到這竟然是個肥差。“之前的規(guī)矩？老鄭他們也這樣？”我下意識的問了句。
對方呵呵的笑了下，不予置否，繼續(xù)追問“怎么樣？簽了合同，我們就先付百分之五，后面結賬了，再付百分之十。當然，您要是擔心，我也可以個人墊付那百分之十，簽了合同就給您。要不，我先轉您百分之五，簽了合同再轉一部分？”
我看了下報價單的二十多萬，要是十五個點，可比我的工資績效高太多了。沒想到大領導果然知道疼底下人，大概是知道現在我的績效被扣的太厲害，拿這個來給我找補。
我也笑了下，“不急，還有一個多月呢。我再看下。”掛了電話，再看手機微信里，其他的幾家也給出了報價。還有語音發(fā)過來，呵呵，都是拿茶水費說事。甚至有的說發(fā)公司資質過來，然后又說記得快遞一定要親自簽收，私下打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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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說這個錢數，我當然是心動的，畢竟之前的幾任都是這樣的操作。只不過這次收錢的換成了我而已，但想了一下，還是覺得不踏實，我怕收了就睡不踏實覺。
直接給他們回了句，“把茶水費減去，給個實在點的報價就好，錢我不收，東西也不收，我剛負責這個工作，不想有過多的牽涉。”
后面還是簽了之前的那家計量公司，倒不是我更青睞他家，而是最終他家確實把價格降了下來。這件事過去，我也沒辦法放在心上。但肉眼可見的是，老鄭他們幾個對我的態(tài)度惡劣了起來。
我琢磨了一下，老鄭、老程、老馬、老鄧等等，都曾經簽過這個計量合同。盡管老馬和我都在不買股權的群里，是算不上視若知己，也能稱得上志同道合，此時明顯的就是不愿意搭理我。工作上的連接，也搞的冷冰冰的。
那天晚上，已經去了其他藥企工作的小范突然打電話過來，問我是不是在家里，我說是。
小范說，你被人家耍了。你前段時間接手的那個計量工作，那個回扣你如果收了，那你就違法，公司直接告你，讓你賠錢加走人。計量公司早被咱們廠打好招呼了。
我說，我沒貪，我怕啥。
小范說，你是沒貪，你讓那些貪了的現原形了，兩個訂單幾乎一模一樣，價格差那么多。知道老馬為啥不理你了嗎？公司要他退錢加罰款，否則就打官司讓他走。他能不生你氣嗎？
我愣了，特么的從那次會議其實就是給我下套了。我要是拿了回扣，我就得被趕走。不拿回扣，差價被發(fā)現，其他人就得被趕走，直接要破壞掉不買股權的同盟。
老馬最后自己退了群，沒說什么，貸款買了全部額度的股權。
情況很是明了，老馬的退群，反而讓我開始同情他，明明他可以繼續(xù)在群里，給大領導做個臥底的。
這一步棋，雙殺，一個必吃，必吃一個。我有幸躲過一劫，下一步，估計就是全部都針對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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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清理了手機里視頻照片電子書，卸載了幾個瀏覽器，退出了很多與行業(yè)無關的群。連朋友圈里分組可見的狀態(tài)，都刪了。電腦清理的更干凈，一點私人痕跡都沒有。上班不茍言笑，工作處處留痕，我來過，我做過，上班時間我連陌生電話都能不接就不接，休想找到我的問題！
樹欲靜而風不止，我知道躲不過，索性聯系了幾個熟悉的獵頭，也做了交接，聯系一律晚上下班后。
現在動不動公司就選擇下班時開始開會，講些忠誠或者感恩的話，甚至還請了外面的講師，搞什么奉獻感恩的閉門會議。
“有閑錢請這些玩意兒，還不如給員工加餐呢。”午休時，經常有同事討論，但我沒搭腔，我怕這里那里都是給我下的套。
沒想到的是，前段時間還被搞得生不如死的老馬，現在竟然還升職了。傳言是因為足額的股權購買，體現了對公司的忠心。
我想了下，可能我的職位也被惦記上了，畢竟職位提升也是一種獎賞。
慢慢的，冷嘲熱諷多了起來。雖然沒有點名道姓，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。甚至組織起來搞什么同事滿意度投票，我果然是最后一名。呵呵，我都小學畢業(yè)多少年了，根本不在乎這些玩意兒。不能直接讓我離職的，我都不關注。
同盟群，慢慢的有人退出了，剩下的，我也不知道誰是臥底，索性不再活躍。
如果說小范的離職風波，讓公司挑毛病的辭退方式折戟沉沙。那現在肯定是要從我身上立個規(guī)矩，咬倒我，其他人就容易多了。
那天總部安排人來公司檢查，我們車間的稱量室里天平，被落了一個缺陷。說電子天平里沒放干燥劑，因為是自己公司的人，又不是外面監(jiān)管方，我就做了簡單的口頭解釋。口氣可能不太委婉，表示稱量室本身有恒溫恒濕空調，所以不需要放置干燥劑。
然后，然后我就收到了一個一對一的談話。人事部認定我不具備基本的溝通能力，難以勝任這個崗位，罰寫一份1000字的悔過書。
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刀殺人的由頭而已，根本不關這次檢查的事，賭我一個清高不堪受辱必主動辭職。等回到座位，我收到了一條短信，不知道是誰發(fā)的。“剛才人事部帶著人檢查了你的電腦，你注意點。”我裝作沒看到，晚上到家后回了句“謝謝”。加對方的微信，并沒有通過，打電話也沒人接。
躺在床上，我只感到很累。工作中具體事務的累，和這種提心吊膽的累，是截然不同的。新工作還沒有著落，我也不知道未來還有哪些套，在等著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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